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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罪犯会重返案发现场

【超曜澜】乱世佳人,何处去(上)

ntr三角恋。关于地丑旗下边野三太子的爱恨纠葛。这是篇双重意义上的爽文……内含西凉马超半路杀出来强制爱和当代皇太子东方曜持剑砍死策划以及各路傻呗玩家等过激情节。

以宫斗形式改编一个关于澜太子和曜太子以及他们偶然遇到的危险男人马孟起的故事。

⚠️温馨提示:这篇挺长的,且发在这儿的是不完整的版本,全文有过激无道德的瑟瑟和复仇的情节。

⚠️阅读前的剧透小简介:后面大概有西凉王马超强娶澜太子,夺爱之恨让东方曜黑化成了曜太子,在n年后杀进西凉打算把澜抢回来的那种情节。

有孕/流产/强制/等不能细说的不良剧情。

ps:当然了,除了综上所述,还含有diss某嘴巴最不积德的法师玩家的剧情,就虫字旁的峡谷女明星。



如果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祝您阅读愉快🌸


go↓


  其实直到如今众人才知道当代的皇帝地丑原来有个从小养在魏都那边的澜太子,为了保护他,地丑在澜一出生的时候就把他送去宫外历练,直到如今对方年满十五,算是过了一个小型成年期以后,这上头的人才把这个横空出世的太子的存在告知了天下人。

  还未见面就高人一等。不少勾结一派分化成了不同团体的王孙贵族在底下议论纷纷,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有些人彼此之间关系不太好,但在这个莫名奇妙的“太子”出来之后,所有人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情,因而罕见地又变得像最初相识那般团结一心起来。


  东方郡主的弟弟东方曜世子爷自愿前去接那远在他乡的澜太子回到属于他的这个泱泱大国,倒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平时也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但此时此刻看到这皇宫内院那些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家伙们全部因这位澜太子的到来而坐立不安,他觉得很好玩,就像达成了一个巨大的恶作剧的目标一样的让他觉得快乐……总而言之,东方曜表示自己愿意当澜太子的奴才,做一个侍从护送太子回宫。

  当然了,他东方曜之所以这样积极且甘于屈居人下,都是基于那带着胜负欲的好奇心——他实在太想知道这人还未到就即将引发众怒的澜太子究竟属于何方神圣了。



01

  初次见面的时候,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澜太子就毫不客气地给东方曜来了个下马威。


   “皇上请人前来护送我回去,若你不能接下我三招,那就没有这个资格。”澜太子眼神宛若刀锋般凌厉,他跟皇宫中其他从小锦衣玉食的正经主子不太一样,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由内向外渗透出一股压倒一切的杀手之王的气势,不太像真正的皇太子,更接近一位皇家密室里豢养的神秘死士。


  听了澜太子的话,东方曜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这怎么还整得像比武招亲似的?


   反正东方曜第一次见到澜的时候,就被对方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息给震慑了一下,对方低沉的声线伴随着他冷然如沉石的语气出口的每一句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敲在寒凉的冰面上一般,一点点地砸在了听者的心头上:“那个人把我忘在外面这么多年,突然要接我回去可不见得是情深意切。”


   东方曜心下一惊,从澜太子说这话的口气听来,他似乎不像众人所认为的那样是皇帝秘密藏起来十分照顾着的宝贝皇太子啊。而且显然,澜的心里藏着那么些许对于皇帝的不满,还是毫不掩饰的那种。虽然澜太子的情绪没有明显外露,可东方曜能从他的话语和轻微的神态变化里觉察到对方对于今天就要被接回皇帝身边这件事并不感到开心,相反,他可能为此感到心情有些烦躁不安。


  见此情景,东方曜当即摆出了一副自认为自个儿是全世界最帅的逍遥公子哥的姿态,毕恭毕敬地半跪在地上,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顺势撩拨一下自己每天起床都挤了适量的发胶精心打理的头发,然后对那个面色不悦的澜太子开启了他东方曜式的经典演说家模式进行一番吟唱:“怎么会呢?澜太子,我们当今的天子可是派遣了全宇宙第一帅且全世界的少男少女都万分迷恋的——总而言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前来当了你的贴身高手,接你回宫而去,难道来者是我,澜太子觉得不满意?”


   澜见到东方曜这般,眉头紧锁,一时间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来接自己回去的人,他一瞬间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遇到哪个善于伪装的刺客了,要不然他看着这个额头上有着一道疤痕的傻人,还是会在心里忍不住琢磨着看着怎么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


  这样天真的傻瓜根本不像是地丑皇身边的人。若他不是冒名顶替的,那他估摸着就是自告奋勇请愿来接应他的一个纯粹的超级大傻子,这不是骂人的话,而是澜怀疑主动作出这种决定的人十有八九属于不太聪明的那类人。因为聪明人不会主动来招惹他的。


   “澜太子,请上轿车吧!”东方曜起身,做了一个请人的手势,而他其实自小极少扮演过这类型的角色,他做的每个动作相对而言都显得浮夸了太多了。

而且,哪怕他东方曜说着自己要当澜太子的奴仆,可他其实说起话来还是没轻没重的,除了口头上的称呼以外,他可没有半点儿像在把澜太子当成自己的主子的样子。但这也难怪他,东方曜毕竟从小放肆惯了。皇宫里的大家都对他还不错,在东方曜的印象里,自幼到大,好像除了家中那个臭脸姐姐以外,没有人把他当成下人来随便支使他。

   因此养成了东方曜一种无法无天的性格。


  澜按兵不动,他观察着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子的动向,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对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能凭借着自己的那股子天然的傻气把他给克制得死死得毫无办法呢?


   “你真是那人派来的?”澜出于自己内心的质疑,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一下对方的来历。


   “你是说皇帝老儿吗?没办法,谁让他会投胎呢!要不然啊,我其实早就看他不爽很久想把他的头发全部剃光就留一撮毛了!”东方曜小嘴叭叭个没完,过了一会儿他才正式回复起澜太子的问话,“严格来讲,我不算是那个人派来的,我是自愿前来的,因为我在那些个王孙贵族的口中早就耳闻过了澜太子殿下的威名了,我想亲自看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那么……那么嗯……该怎么说呢,喔对!是玄乎!”


   “……”澜不语。他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而他的这份沉默让东方曜感到了一种背后一凉的恐惧。


   今天他如果接不回太子,那回去以后皇帝就会降罪于他,他今天如果要接回太子……可显然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澜太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也很不好伺候的样子啊。

   “澜太子还是不肯过来,难道一定要走那个像比武招亲一样的流程吗?”东方曜眉头一挑,带着些许玩笑话意味的咧嘴笑道。


   “别耍滑头。”澜第一次主动走向东方曜,就是向他亮出自己的刀刃,“就如一开始我说的那样,若是你胜了,我就跟你回宫,若你败了,一切免谈。”


  “既然如此,澜太子,接下来小的可多有得罪啦!”东方曜话音落下,他反手拔出自己挂在后腰部的那把随身的佩剑——这把剑他带出来本是为了护送澜太子一路平安的,没曾想他近日在宫外首次使用它居然是为了挡下澜太子不言分说的攻击,被迫无奈的东方曜与这位不知为何抗拒着归家的澜太子进行一番切磋,而他跟前面那群来接应澜太子失败告终的愣头青们不一样。

  在交手中,东方曜感受到了压力,他从澜太子那从容淡定的神情中推测对方没有使出全力,或许只用了有五成功力左右的实力跟他比试,这么做,许是因为想要用不多不少的功夫测测他,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澜太子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傲娇,他担心自己若是使出全力就会误伤到眼前人。也许,这二者的原因皆有也说不定。


  最后,东方曜成功从战无不胜的澜太子手底下侥幸取胜了。

   虽然不是靠实力,但是他的确在交手的过程中占了一回上风。他是靠着耍滑使诈的小聪明成功地接下了这位明显有着很厉害的功夫在身的太子殿下使出的三刀剑法,然后再抓准时机进行一个小小的反打,把澜太子手中握着的一把鲨之猎刃给打歪了。


  尽管这是偶然,可澜还是算作东方曜胜了。

  于是,澜太子选择乖乖跟这个地丑皇那边派来的傻小子回到了他这短暂的十六年光阴里只有模糊的数个时辰留下的几副朦胧的缩影的地方去了。澜对于那个让他得以从这个世界上出生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感情。


  然后,东方曜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唯一一个被澜选中可以当他的贴身侍卫的人。并且在往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可以撼动得了东方曜的地位,他作为世子爷能当得了太子的奴才什么的,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份许多人难以企及的荣誉。反正不管那些个皇亲国戚怎么看待东方曜,东方曜自己倒是觉得跟在澜太子身边当他的跟班还挺快乐的。

  东方曜能这么无忧无虑是因为澜太子绝不像某些难伺候的公主大人那样处处吹毛求疵。他在澜身边没有被刁难,相反,有时候他不小心犯糊涂了,澜太子还会亲自教他怎么做才能避免发生那样的惨剧。

  那副颇为有生活经验的样子,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人们印象中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子爷。


   很多时候东方曜跟在澜的身边,不像他的下人,倒像是纠缠着澜太子的一块牛皮糖。


  东方曜很快就发现澜太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相处久了,最开始东方曜的有所拘谨很快就转变成了无所顾忌。东方曜自认为自己之所以可以丝毫不畏惧且胆大包天地一天中某些不规律的时段突然捉弄一下澜太子,那肯定不是因为他比别人缺根筋,而是因为这位高冷澜太子就是特别宠爱他呀。


  那时候东方曜喜欢黏着澜太子,他虽然与此人朝夕相处,但始终摸不清这位传闻中的无敌高手究竟功力到达了何种层次。


  他想要变强变强变强再变强!然后亲手把这位所谓的天才高手狠狠击败!


现在的东方曜待在澜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有朝一日打倒澜太子。


  他们两人之间私底下偶尔会过那么一两招,可是澜太子每回都只是点到为止,东方曜根本就没有痛快过,也没有感受过澜太子的真正实力。说穿了东方曜就属于典型的年轻气盛还爱争强好胜且虚荣心杠杠的爆棚,他每天跟在澜太子的身后,脑子里总忍不住浮想联翩畅想在将来自己练就绝世神功那天将这位所谓的强者一手击败并轻松拿捏的画面。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东方曜每次都能被澜太子几下子拆招缴械。两者的实力悬殊,他压根儿没有什么反击之力,心里想着该不会自己这辈子都要输给这个人了吧?如果真是那样,他永远都不会甘心的,还会夜里睡不着憋屈醒。

  即便东方曜是出了名的幼稚鬼,但事实证明澜太子其实是比他年幼那么一点的。一个比他强,比他成熟冷静,比他更吸引小姑娘的青睐的人当他的顶头上司,按理说他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可他骨子里就是有那么一种暗暗较劲儿的心理。

  东方曜天天盯着澜太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励志要挖掘出此人的致命弱点,然后在将来皇宫里的比武大会上公然挑战权威,打破常规!

  结果东方曜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试探出澜太子有什么不得了的弱点,反而在这个观察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天天看着澜太子,都快要看出什么特殊的感情来了。


  尽管澜太子从不在口头上吐露自己的真心,可东方曜倒是很相信澜太子是个秉性不坏甚至称得上心存善意的人。

  真正接触过澜太子且一点点地走进过对方的内心的人才了解真正的他。


  澜太子沉默寡言,可走起来的每一步却带着藏不住的那份与众不同的那股卓越突出的天人之姿,他冷冽的目光轻轻横扫千军便释放出由内而外的杀手气质,那种眼神和气息所传递出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鬼王伸出的一双索命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众人脆弱的致命处。  

  大家都忌惮这位澜太子。此人初来乍到就成功地打压了一大片人,然而这群人素日里自以为自己乃是地丑皇最亲的皇亲国戚,彼时在澜太子的刀锋面前却摆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谦逊姿态,对于澜似乎夺走了帝王的全部关爱问候这件事,众人皆是嫉妒万分,但是却敢怒不敢言。

 

  不过,在澜太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人设计暗害他了。


  说起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在皇家御花园里,东方曜陪同着初来乍到的澜太子漫步在那阴寒天下,眉飞色舞一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一边领着澜太子观赏花园里的淡紫色蝴蝶花,微风不燥拂过他们的发梢。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般疾速略过的身影!  

  澜微眯起眼睛观测着周围的变化,他常年保持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了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融入幽暗光线底下带着一副面具的不明刺客。

  刺客的面容藏在蒙面之物底下,但那在被风吹出来的明月的照应下闪烁出决绝的目光与他手握的匕首交相辉映。

  近在迟尺。对方踽踽独行,直挺挺地朝着澜所在的位置一路走来。


  “太子殿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那位刺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刺杀澜太子,他以为解决一个像传闻中那般深受皇帝喜爱的孩子并不困难,哪怕是此时陪同在太子身边的那个负责保护和伺候澜太子的跟班看着也是个弱鸡——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刺客以及派他前来刺杀的主人把远道而来的澜太子想得太简单了。


  他还没动手呢,刀尖甚至距离澜太子本人的位置还差大约有那么半米远,结果那澜太子身边埋伏的阴兵手下东方曜在一瞬间收起来了嬉皮笑脸,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小子这会儿像黑白无常上身一样力大无穷,他直接把试图暗杀太子的人揪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把那人当场制伏。一切处理就绪以后,东方曜还踹了那人一脚,忍不住开口嘲笑道:“你哪里来的啊?连只使出了不到五成功力的本天才都打不过,还想刺杀我们无敌的澜太子?”

  刺客咬咬牙,闷声不说话,眉头紧皱。

  迅速意识到不对劲。东方曜当即一把将那个刺客的蒙面之物摘掉,捏住对方的脸颊两侧拿了一块大石头堵在对方嘴里,以防这个人在牙齿里藏毒或者一会儿干脆咬舌自尽导致死无对证的局面。而当东方曜目光静静落在刺客的面孔上的时候,他定睛一看瞅着这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却愣是大半天想不起这是哪家的主子派来捣乱的家伙。


  “澜太子殿下,我也认不出这是谁呀……哎呀,现在对于这个妄图袭击您、但是被某个聪明帅气的侍卫一举制伏的狂徒,您打算怎么处理啊?”东方曜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打量着澜,他东方曜现在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的嘴脸。

  澜冷冷的,他甚至看都没看对方是谁,稍稍抬了一下手指,示意别惹是非尽快以最干净利落的速度把贸然行刺者处理干净——其实澜没有说话,这些都是他的阴兵手下自己跟随澜太子多年自然而然就心领神会的。

  他们把人拉去小黑屋打算安排给一个当场去世,但东方曜这个澜的贴身侍卫兼阴兵领头人拦阻了他们,然后询问澜太子能不能把这个自己送上门的蠢货交给他来用别的好玩的方式处理了啊,现在不宜见血。


 “为什么现在不宜见血?”澜不解。他看着东方曜说得煞有其事,还以为这是什么皇室的规矩。


  结果东方曜却回复他说:“因为不能让澜太子您的手沾上这等王八蛋的血啊。”


  

  澜竟被这番话逗笑了,点头应允了。他猜想东方曜这厮十有八九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当时澜听了此言觉得很新奇,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从未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不能沾染这种残暴的事情的人,包括澜自己,毕竟他从小的生存环境便是如此的。


  至于东方曜后来怎么处理那个人,澜就不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后,只要东方曜跟澜太子走在一块儿,他们就能吸引来一片窃窃私语,有人指着他们俩议论纷纷,澜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说什么,澜太子可能是鬼王出世,他身边的得力干将东方曜是他饲养的头号阴兵,若是有人冒犯了鬼王,那么那个人接下来夜里高概率会遇阴兵索命。

  听闻如此荒谬的传言,澜诧异地打量了东方曜一眼,随即眼底的疑惑一点点浮现了出来,他沉寂了好些年的心这回真被捞出了一点儿久违的好奇心了。

  澜还挺好奇这个看上去像个傻白甜的家伙究竟对那天行刺他的莽撞刺客做了什么,他认为东方曜应该没有要了那个人的命,也许是略施小戒,然后再私底下偷偷捏造了什么恐怖的谣言。

  

  然而东方曜看到澜太子投射在他身上的那种带有疑虑的目光,却竖起食指左右摇摆着否认了,他卖关子似的闭上眼睛表示自己当天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还说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稍微动动嘴皮子功夫罢了,没想到那天那个刺客听了他讲的关于澜太子的一些事迹就当场吓哭了。


  既然东方曜这么说了,澜估计这家伙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估摸着在外没少造他的谣,不过,背负在他身上的谣言本就多得数不清了,像最近传到他耳朵里的关于鬼王澜太子每顿饭都要吃够三十颗心肝脏什么的离谱发言,澜自己居然没有感到半点儿新奇感,以往他就常常被人们指认为一头独来独往的怪物了。


  要是说来东方曜这家伙可能比怪物还可怕了……在其他人见到澜太子这头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唯有这小子偏偏不走寻常路,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主动黏上来,然后每每看着东方曜这张时刻满脸写着快乐的脸庞,澜都会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他感觉啊今后他的此生自己可能都要跟这个奇怪的家伙纠缠不清了。


  东方曜这家伙赶不走,澜在与其相处的过程中早已慢慢地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软弱的依赖性。


  东方曜知道澜觉察到自己针对于那些想针对他的做了些什么查无根据的幼稚的小动作,但很显然对方没有追究问责他,而是像纵容似的默许了他胡来,于是他在某一天岁月静好的午后,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感受着即将来到的夏日的暖风拂动略过,之后他悄悄摸索过去拉着望着远方的景物直出神的澜的手,大胆地把自己脑袋放在澜的肩头像听话的小狗一样讨好似的蹭动着,嘴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笑着说道:“亲爱的澜太子,我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都是因为您太宠我啦!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保证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做伤害您和对您不利的坏事!如果有,那也绝对不会是我的本意,只能算是天才的失策罢了。”


  澜没有说话,东方曜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越界了让澜有点儿生气,可随后澜却轻轻地“嗯”了一句。



彼时的澜太子风头正盛,他横空出世,身怀绝世武功又生得一副勘察奇迹再现的容色,引得无数子民趋之若鹜,也使得无数人恨之入骨。


  眼见着此时似乎有无数人自愿献上金银财宝向澜太子表达自己的热爱,唯利是图的地丑皇当即把目标锁定了澜,在某日皇朝之上,坐在高位的帝王表明自己希望澜太子能够早日怀上龙胎为皇家开枝散叶。

  时至今日,东方曜才知道原来那个无敌厉害澜太子还拥有这样的体质啊——地丑皇说这是他们在澜太子一出生就赋予他的天赋,让他既可以像男子那般英武,又能像女子那样拥有孕育生命的囊袋。


  看上去好像所有的好处都被澜占了去。

  底下的其他被压了一头的各皇族议论纷纷,表示澜太子本就站在了风头浪尖上,若是能诞下龙子,那将来再也没有人会看到他们这群遭到打压掀不起浪的前浪了。

  自古以来都是后浪推前浪,哪有后浪翻天覆地碾压前浪的道理啊。

  

  

  所有人听闻地丑皇揭露的关于澜太子的这个隐藏的秘密的时候,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而澜太子的知名走狗东方曜看待澜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几分震惊,几分担忧——他担心澜太子所拥有的这项天赋并不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还会引来原本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灾祸。他希望自己的这份顾虑是不必要的,毕竟澜太子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让心怀不轨的有心人给欺负了呢?就算真有那样的人,也需要先过了他东方曜这一关!

  

  反正当东方曜听到这皇帝当着文武百官以及许多皇族的面对太子进行一个催生还画大饼说若是澜有了,就分一部分兵权给他,让澜跟其他所谓的那些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感情基础“兄弟姐妹”一起掌权的时候……听闻这些轻飘飘的屁话当即东方曜就慌了。

  他慌的倒不是这地丑要给澜煽风点火,而是因为他方才亲耳从地丑口中听闻那种离谱疯狂的关于子嗣的发言,他闻言乃大惊,原本待在澜太子身边静听不动的他突然走到澜面前,用自己的行动力打断了那个很王八蛋的皇帝的鬼话连篇。

  当时东方曜先是伸展单臂做了一个将他的澜太子护在身后的手势,接着很快拔高音量冲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笑面虎道:“陛下,澜太子才十六岁,年纪尚小身体可能都还……可能还处于在长身体阶段,生、生育这种事情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早,至少也要等过了真正的成年礼那天再开始考虑吧!”


  哪怕他是澜太子身边的幼稚鬼,可他依然不会忘记澜太子年纪比他还小。东方曜在心里头暗骂地丑皇不是人,澜现在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那样呢。

  东方曜亲耳听说此事的时候,他是真的生气了,非常生气!以至于,他忘了他刚刚对着大呼小叫的那人其实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接着,当所有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他那么冲动,不仅仅会害死自己,还会顺便把澜太子也一并推进火坑。他渐渐冷静下来以后,脑子里却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这就是地丑想要把这个放养在宫外不闻不问十六年的太子接回宫里的真实原因么?而澜太子在最初与他碰面的时候,明显不太愿意跟他回家,难不成澜太子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心存抵触吗?

  想到这里,东方曜当即背后发凉。

  他不敢相信,出于某种内心力量的驱使,他此时不禁偷摸斜着眼瞟了一眼面色已然有所变动却在皇朝上的人群中央还保持冷静的身边人,发觉对方的神情有微小的震颤,但由于极力压制的缘故,唯有凑得足够近才能发现他的慌乱。


  东方曜感到很害怕,但他知道自己再害怕也不会比当事人更害怕了。


  在场的众人皆没想到东方曜——这个如今在澜太子身边当跟屁虫的一个下人素日里是人畜无害的傻乎乎,如今居然敢为了主子出来跟皇帝老儿大呼小叫。所有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得为东方郡主愚蠢的亲弟弟捏了一把汗。

  当时,他们一群人都在寻思着这东方曜该不会还当自己是那个可以倚靠着姐姐的势力四处耀武扬威的世子爷吧,可是就算东方曜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恋公子哥,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也是一句话就能主导他的生杀大权的皇帝啊,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地丑皇身边的几个宠臣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他身旁那位穿着一身标准的制服的青公公开口打破了此时蒙着一层低声窃窃私语的沉寂,斥责着冲着东方曜所站着的地方出声囔道:“你个狗奴才,竟敢教我们天子做事?”


眼见那一言不发的地丑皇可能要发落,澜赶忙推开东方曜先一步下跪认罪,他定了定神,严肃认真地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皇帝说自己平时管教无方,没有教好身边的人应有的礼数,曜固然冒犯天威有错,但是今日之事若要细细算下来还是应当由他代为受罚。

  

  意想不到。没料到澜太子居然会如此说。东方曜诧异地别过头去垂着眼眸打量着澜,他站在那里像一堵屹立在那儿变成呆瓜一样的墙壁。这个印象中总是冷冰冰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为了维护他这样一个以往在皇宫里平平无奇只懂得自娱自乐的边缘人、一个下人选择挺身而出,这让他感觉到了澜太子从不懂得用口头上的言语和过度的肢体亲密接触的语言所表达出来的那份藏在心底的对他的爱护。


  总而言之东方曜当场就是一个感动万分。他因为澜太子的话免了责罚,而皇帝也没有为难这个远归的孩子,反而在过后还嘉奖东方曜忠心护主。

  这一切一定都要归功于那位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的澜太子。


  反正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东方曜就决定了自己在从今往后一定要守护好他的澜太子的一生一世。


02

  往后的日子里,东方曜越发注意到了澜的与众不同,首先他注意到澜太子不论从哪哪儿看可都真是生得好看啊,如此赏心悦目,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仇恨和畏惧澜,他天天跟澜太子腻在一起,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地方觉得澜有哪个地方让人感觉很可怕。


  也有不少渐渐习惯了澜太子的到来的人开始在某种意义上注意到了他。

  最近,来给澜太子送花的王八犊子越来越多,然而那些人的坏心思东方曜一眼就看穿了,他递过来的鲜花全部被东方曜拿去御花园不管死活地就地放生了。他才不会让这些趋炎附势的有心人轻易地接近澜呢,因为他看得出来他们多是成天想着想要爬上澜太子的床然后生米煮成熟饭成为太子的通房的混蛋。

  哼,反正东方曜不许其他人随意接近澜太子。

  那些人最开始还把澜太子当妖怪看待,结果现在听说太子有那项特别天赋以后,他们有些人就疯了一样地凑上来献殷勤来了。这是什么心思难道他东方曜自小生活在宫内会看不懂吗?倒是他的澜太子可能会一不小心呐,就被坏人骗了!

  所以,他定要驱赶所有想飞进来骚扰太子的苍蝇。


  澜太子的内院里的其它人瞧出了东方曜不太对劲,而东方曜自己也知道自己对澜太子有着一份不一样的情愫,可他望着自己懵懂迷蒙的感情所萦绕着的澜太子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他发觉自夸无所不能的他居然没有推算出澜太子的内心想法的能力了。

  在那个从来不愿沾染的人心里,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呢?东方曜万分好奇,他期待之余又忐忑,他想自己在澜太子的心目中应当是活泼开朗、充满活力的英俊潇洒的那种印象吧?并且,一直以来,澜太子唯独允许他一个人贴身伺候他,一定是也很喜欢他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澜太子的年岁也会一天比一天大一点。

  一想到将来澜太子一旦成年,那个勾八皇帝就可能要盘算着让澜太子娶亲,他心里就一阵难受,仿佛千万只蚂蚁盘踞在上面啃咬,让他心口一层层被撕扯割裂,鲜血淋漓之下滋生着惹人烦闷的情绪。


  在陪伴着16岁的澜太子走到18岁的成年礼那天以前,东方曜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澜太子——具体表现为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澜,在澜夜里入眠过后才能安然入睡。

  东方曜按捺不住自己内心那份该死的冲动,他偷看澜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在澜太子沐浴更衣的时候也不带消停的。而他那张巧妙的嘴巴虽能美其名曰告诉发现他鬼鬼祟祟趴在门边的其他侍卫,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有哪些存着歹心的色狼从门缝那边偷窥澜太子洗澡,于是他不得不先一步用自己的眼睛把缝隙堵上了……但这种鬼话显然是没有几个人信。东方曜心存色心什么的,这件事很快就在澜太子的宫殿里迅速地传开了,东方曜就算是想抓也抓不到把这个说法广为流传的王八具体是谁,因为议论纷纷的人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多了。所幸他们还算聪明,十分默契地在关键时刻闭了嘴,不约而同地选择把这件事在外人面前锁死,只当做澜太子的皇宫内院茶余饭后的谈资,绝不外露。

  若是让其他不可信的有心人听去了啊,他们可能就全都完了。

  不过,后来东方曜自个儿认真寻思了一下,忽然觉得他们说澜太子的贴身侍卫其实对太子有私心杂欲什么的,好像也不算是恶意诽谤啊。恰恰相反,这应该属于陈述事实。的确,他对澜太子有着那么一点儿超乎寻常主仆关系的不寻常的想法,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大概率是动心了。

  但是东方曜认为自己可以安分守己地待在澜太子的身边,绝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他当然喜欢澜,也十分敬爱着澜。


  只要能陪在澜太子身边,与他一同漫步在微微细雨洗涤过的柳树下,感受着微风徐徐那会儿能凝望它们轻轻扬起澜太子落在额前的发梢的快乐,感谢着风儿让身边人不一样的风采也揭露出来令他饱了眼福。   一切到此,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到目前为止,东方曜还未幻想过他暗暗喜欢的那个人把他纳为自己的秘密情夫。



  他想过,但是没有真的想要过。东方曜意想不到在未来的日子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意想不到的那天是在澜太子的成年礼上。


  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在澜太子的第一年生日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献上了贺礼祝福这位内定好了的未来的帝王。

  皇宫里更是场面盛大,那些素日里与澜关系平平的公主皇子们今日也个个精装上阵,面上带着微笑前来向那位突如其来的小太子庆生。

  澜不习惯也不太喜欢这样吵闹的场面,在成年礼的这一天有数不清的人前来向他送上祝福,他也礼貌性地一一道谢了,可能由于不那么开心的缘故,他的态度还是不可避免地显得冷淡得过分了。

  

  庆生那天,皇帝赐了酒让人交给东方曜,要求他把这瓶御赐的皇家酒倒给澜太子,但允许他可以在那之前尝试一下酒是否会太烈,亲自测试测试看看这酒是否在以前没有喝过酒的澜太子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澜亲自给东方曜倒了酒,邀请他共饮一杯。


  这整得对澜太子芳心暗许的贴身侍卫东方曜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他接过了酒,畅饮下肚以后咂咂嘴感觉这酒虽然味道不错,但好像有什么一时半会儿他感到很奇怪的地方啊……忽然,有种暖融融的温度在胃里扩散包裹起来,底下仿佛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烧着,这种感受东方曜猛然间想起来了一种特别的酒,这是那种新婚夜常常使用来助兴的暖情酒!这种酒的作用大概就像催情的药物差不多……!

  东方曜慌乱间不慎打翻了杯子,他眼睁睁看着杯子滚落碰撞到了餐盘,然后滑到了桌角边。若非他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杯子,让它从已经掉下去的结局改变成了“险些从桌边掉落”。

  所幸,他喝得不多,不然的话,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可就真的只能任由这酒杯就那么掉下去无法阻拦了。东方曜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暗暗庆幸自己生来酒量还不错,这一小杯酒还不足以让自己动情,但显然这酒的烈性非常强,他若是再多喝两杯恐怕就会不行了,此刻那种轻微的仿若浑身浴火的感觉也让他预见到倘若再多喝两杯以后失了理智的情形。

  还好,还好。他及时发现了异常。

  东方曜此时此刻长舒了一口气,他认为真是幸好,他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东方曜没想到接下来,仅仅饮了一杯暖情酒的澜太子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攥着他肩头的衣料,嘴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自己感觉已经醉了,突然站不起来也看不清东西了。


  完了,他高兴早了。

  

  这酒怎么在澜太子的身上起效这么快!?


  来不及思考这瓶酒送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当下东方曜有个可怕的大麻烦处理不来了。


  东方曜战战兢兢的,他感受着澜太子主动贴近自己,却不敢乱动。这样的画面他幻想过了无数遍,可当它真正实现的时候,东方曜却整个人僵直在了那里愣是不敢轻举妄动,有一种如覆薄冰的紧张快要把他压得窒息过去了。

  他虽然平时在澜太子面前没大没小了点儿,而后者也次次都纵容着他的过分热情,但是澜

  

  “曜……扶我回床歇息一会儿,我不行了……”澜可能自己都料不到自己这般不胜酒力,他在以往滴酒未沾,今日喝了那么一小杯圣上赐予他的酒,怎么一下子就倒下了呢?他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酒醉的感觉,整个人感觉晕乎乎得头重脚轻难受极了。


  虽然几杯暖情酒不足以让东方曜动情,但是素日里清心寡欲的澜太子此时软趴趴地主动往他的肩膀上贴上来,像是投怀送抱一样的,他的几句话、几个微小的动作就足以让他心乱如麻,甚至有不该有的感觉。


  澜太子让他扶着他回房休息,但是他嘴巴上敷衍着答应着,身体却鬼使神差地抱着澜太子上了床。


东方曜观望四周,确认此时此刻大家都在外头的宴会上等待着今日的嘉宾而无暇来到这附近闲逛,哪怕窗户半开着,也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俩举止不寻常。

  他松了一口气,打算把澜安置好以后,就彻底封锁这里的门窗,然后单独守在外边不让任何人靠近,等到那该死的暖情酒的效果度过去了,他再去看看澜太子的情况如何。

  想他东方曜从小在威武的姐姐东方郡主的庇护下,可从未有人敢耍阴招暗害他,这使得他养成如此天真无邪的性格,磨灭了动物与生俱来应当具备的足够的警惕性。不过这也不能够全怪他啊,他这颗单纯善良的脑袋瓜哪里能想到皇帝身边的人会端来一瓶催情的假酒给他们啊。

  莫非,这其实就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么?

  东方曜的心情复杂。他最后竟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粗心了,他平时也没有做好一个侍从应当做的。


  澜太子伸出手搂住了此时此刻唯一一个在现场的男人,他费劲儿地起身,像伸懒腰的猫一样弓起腰身,接着软弱无力地趴在了东方曜身上,把这个仿徨的少年揽入自己的怀中。


  看来今天避免不了了。


  他发现自己盖世天才,对着澜太子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凝视着澜那显得懵懂的眼神,东方曜忽然间意识到陶醉在暖情酒中的那个人是他。


  可是这些都是真的。

  事后,东方曜愧疚又后悔,他在澜太子清醒过来后,颤巍巍地站在床边不断地向他道歉。


  “我酒后乱性,是我失策了,没想到自己一世天才会在有一天突然忽略了自己不胜酒力。”东方曜现在不敢再去看澜的脸,也不敢与其对视。


  结果澜太子冷然抬眸,他无情地一语点破东方曜在当时应该没有醉,这大概属于是东方曜自己本就图谋不轨了。


  东方曜当场怔住了,他想不到澜太子这次会以这么直白冷酷的方式把他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的谎话给揭穿了。


  东方曜被揭穿了以后,他当即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承认了自己的确对澜太子有非分之想,他有罪,但是请澜太子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他,太子想如何惩治他都不要紧,别赶他走,他不想离开太子。


  东方曜看到澜太子望着自己眼神骤然间变得冷漠,他慌了,差点儿绷不住在澜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然而这次,东方曜却发现自己已经得不到向来偏爱他的澜太子的宽恕了。


 “我能留一个有歹心的人在身边吗?”澜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硬,而且少有的严厉。


  东方曜很容易猜测出来澜这一回真的生气了。


  这一来,反倒真把东方曜给吓哭了。他不是觉得澜太子的气场太强大很可怕什么的,而是害怕澜一生气就真的不要他了,他想要追随和守护眼前这个于他而言如此特别的人的心情,从来都是无比真诚的。于是,他急匆匆地组织着语言向澜解释道:“我从没有想过伤害您……别不要我嘛,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望着这张可怜巴巴的脸,澜心一软,可显然还是心里有一点儿在气头上,闷声沉默了半晌以后,澜才缓缓地开口对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当下战战兢兢的家伙说了一句:“罢了。”意思是,今天的事情就先算了吧。


  “谢,谢谢您!”东方曜得到了澜太子的饶恕以后,他赶忙上前,为头发凌乱又衣衫不整的澜太子整理了一下着装,也大致地清理了一下刚刚那场情事互相留在对方身上的体液。

  今天澜太子的成年礼,也不知突发状况,还能不能如计划中那样再进行下去。


  澜太子那天是由东方曜扶着到场的。


  由于东方曜认错态度良好,澜便给了他一次机会。   不过,他也说好了下不为例。


  就这样,东方曜继续留在了澜太子的身边。


  其实放在以前刚认识澜太子的时候,东方曜绝不敢妄想自己做了这等子混蛋事还能得到太子的原谅,他还以为自己只会想着尽可能乞求太子给他安排一个温柔点儿的死法而已。 

  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来得顽强,也没想到他怕死居然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如果真就这么嗝屁了,以后可再也见不到他喜欢的澜太子了。

  而且这样一看,澜太子真的爱护他啊。想想要换成别人,还会有这种待遇吗?澜太子对他不错,而且给予了他其他人没有的感情。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东方曜那颗内疚的心忽然滋生出了一种别样的心情——他想那应该是喜悦之情。

  倘若没有今天这场意外,倘若他们的身份不是如今这般一出生就设定好的必须要走的不同路的人生——比如他们俩都不过是两个平头百姓,彼此都家境平平的门当户对的话,或许,就会真的如东方曜在无数个想着澜太子无法入眠的夜里所幻想的画面那般,他们能够在一起,那时候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们是否匹配得上对方。

  可惜啊,澜是澜太子,他东方曜只是个跟班,哪怕他愿意当个赘婿,可最终不太可能明媒正娶的。

  

  撇开一切不说,澜太子难道对他有那样的感觉吗?东方曜从未感受过澜太子对自己有什么情愫,无非是把他当作一个朋友罢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能像从前吗?


  不愉快的成年礼就此别过了,以后还有崭新的人生开始。


  也许他们都该默契地把今天的错事抛之脑后。


  往后余生,他们还能一如既往。

  然而,纵然东方曜很乐观,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往后,那皇帝不知道发了什么癫,居然催促着澜太子赶紧在自己的手下阴兵里头选一个合适的赶紧成家,还言之凿凿地看着那脸都绿了的东方曜,表示澜太子现如今既然已经成年了,也该履行作为太子应该给皇家带来利益的义务。


  为此,澜很苦恼。他看得出来地丑皇只是利用他,想榨取他能提供的一切价值。可他背着太子身份也是沦为人臣,对于皇帝的所有命令,他不得不从。


  自小见过不少荒谬事的澜对此命运,默默接纳。


  澜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东方曜斗胆自荐,说是他们俩比其他人更熟悉彼此——以此为由,本来有了上次意外的一夜情决定把这场隐秘的意外抛之脑后的他们再次拾起了成年礼上的记忆。


澜思来想去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是这个理,相比起别人,只有东方曜是最优选择了。

  于是那位澜太子最终选了东方曜这个幸运的家伙作为他执行任务的工具人。


  先前在澜太子回朝不久的时候,那位皇帝就说过,澜太子若是有了子嗣,便分一部分兵权给澜太子。


  如今,这份承诺倒是依然奏效。


  也正因此,澜太子的存在引起了众怒,毕竟谁都不想被多分走一杯羹。


  眼见着没法正面拿那个横空出世的太子殿下怎么样,其他的皇族他们在私底下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团结,开始联合起来一同编排关于澜太子的流言蜚语。

  

  风言风语多自然也真假难辨了,澜太子不可避免地因此受到了几波打压。


  现如今,有接近十成的皇室成员上书请愿将澜太子驱逐出境。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这位外来的太子消失。


 “澜太子,现在的情况不妙啊,怎么会这样?”在澜一进宫的那时开始就陪同在其身边的贴身守卫东方曜看来,这个本就命运多舛的太子来到这里就没顺利过,“本天才记得你的每一件事,难道是因为背负太子身份的缘故吗?怎么感觉……”东方曜瞟了一眼澜的表情,见对方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却一言不发,怕自己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会让澜太子觉得不开心,于是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轻微地道,“从小被害到大。”


  澜自然还是听到了如此发言,他也无奈,这似乎是他打从有记忆以来注定好了的人生道路,命中注定必须经历的苦难。

 

  澜眉头蹙着,烦愁的心绪凝聚在他的神情上面挥之不去,他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那目前为止还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小腹部,嘱咐着这位贴身伺候着他的人道:“这件事情,千万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彼时怀着身孕的澜太子知道这个时间段有很多人在蓄意针对他,因此这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出现不寻常的地方,肯定会立马被捕风捉影。而东方曜也知道,若是有心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寻着一切踪迹来从中作梗搞些小动作。   到时,哪怕他们真的成功求得了皇上的保护,也未必能起什么用。

  要知道,那个王八地丑皇常年办出各种冤假错案,有声音问责起来就装死糊弄,还喜欢睁一眼闭一眼。


  他们私下商量一番,皆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澜有孕这件事,只有东方曜和他自己知道,其他人包括澜身边离得最近的其他手下一概不知,他们害怕怕走漏了风声会招来有心人在这期间捣乱,若是从中作梗做什么手脚,对于现在的澜太子而言……恐怕,澜也疲于应付了。


  在澜太子有了身孕以后,东方曜跟他走得愈发近了,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黏在一块儿了,只是那会儿的澜太子还站在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有人敢随意去议论他,充其量在茶余饭后悄悄揶揄两句那个澜太子的小跟班东方曜看着澜的眼神不对劲。

  但由于澜的生活单调,除此以外,好像也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在人前,一向神经大条的东方曜摇身一变成了谨言慎行的小人精,他尽可能让自己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避免着自己在为澜太子以及他们隐瞒着众人怀上的那个小孩儿担忧万分这件事被看穿。

  在人后,东方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竟然担心这位引发了皇室内部九成以上的群体夜不能寐的澜太子会不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每天他都不敢耽搁,在房间里活动的时候,他都会轻轻搀扶着对方。尽管,澜太子告诉过他很多次,说自己远远没有到那种行动不便的地步。可东方曜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自己心悦之人和他的亲骨肉会因为他一个不注意有了什么闪失。

  


  唯一不变的可能便是——

  人前人后,澜都是他的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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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为了安抚躁动的人心,皇帝近期把澜禁足在自己的屋内,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出离他们规定好的范围。

 

  换做是之前的东方曜可能还会站起来指着地丑的鼻子一通批判,可如今他有了许多顾虑,不敢再胡来,只能陪着澜咽下这口哑巴亏。

  至少,这地丑还允许他可以陪在澜太子的身边。


  “又下雨了。”在屋内,澜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滴,绵绵不断的愁绪一点点地在他的脑海里滋生,最后变成了一团团棉絮压在了他的心上,不愉快的情绪伴随着这潮湿天气一同作用着,堵得他闷得慌。


  “三月春雨泛滥……不过,总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难道不是吗?”东方曜俯身贴着澜太子的愁眉,他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对方的小腹处,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那个小生命的动静。尽管他也清楚,现在才不足一月,他们的孩子还未成型,可他还是想要触碰,他为这个存在于澜太子腹中的生命感到幸福,没有来地开心。而看到澜太子轻轻推开他的手叫他别闹的时候,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虽然澜太子被禁足了,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久久地共处一室了。


  此时此刻,东方曜觉得自己很幸福,没有什么比跟澜还有他们两个的结晶在一起这件事更幸福的了。


  他们之间谁都没有明说,可东方曜知道澜太子早已默认了自己就是他的情人了吧?他们早就在暗地里在一起了。

  

  堂堂一国太子却被不明不白地囚禁在皇宫内院里显然是不合适的,东方曜在外出的时候偷偷去打听过,说是皇帝其实也不忍心把他的澜太子长期禁足,只是目前还不能随便放他出来,如若不然的话,其他一听说澜太子的名号便闻风丧胆的家伙们肯定会不高兴的,要是惹了众怒,他们就要主团造反要挟皇帝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那他们便要集体逼宫,让皇帝下台,他们今儿个轮流当大王。

  如此一来,天子也难办了。


  东方曜当时年轻气盛,他的心思全部都偏袒于澜,所以他觉得这地丑可真是非常的没用啊。因为如果他觉得是皇帝,他一定会甘愿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澜也要博他一笑——等到这份冲动下去了以后,东方曜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寻思着自己可真是中了太子的蛊毒吧。


  从澜太子来到他的生命中的那天起,他的命运仿佛就已经注定了。


  他自愿把自己的命运于澜太子捆绑在一起,他心甘情愿陪着澜太子,无论是风光无限还是穷困潦倒。


  东方曜看待事物通常都是乐观的,就像他望着三月春雨连绵不绝,也仍然相信终究会迎来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而等到真正雨过天晴的那时候,却是澜太子这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他的人生从那天开始掉到了滑铁卢——那天是五月五。

  众人几番诬陷加上风言风语增多使得澜太子风评在皇帝那儿严重被害。

  但把他推上风口浪尖的其实是蝉公主与澜太子的那个五月天。




  五月初夏,是缠绵的,也是缱绻的。


  在那个重要的日子来临之前,皇帝把禁足数月的澜放了出来,允许与其他人一同参与今年的立夏季企划宴会。


  许久不见外面的空气,东方曜挽着澜太子的手陪同他一起漫步在当初他们走过的那个蝴蝶花园里。


  那绿叶之间,点着一朵朵由五片嫩白的花瓣和金黄花蕊组成的杏花,小巧玲珑。夏日温暖的风儿一吹那一丛丛蝴蝶花就翩翩起舞,远远望去真像淡紫色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此情此景美得让人的呼吸都带上了沁人心脾的舒畅,却没想到,花丛中会突然跳间出一只可怖的生物。

  东方曜放在以前看到这种长着疙瘩的像青蛙似的怪物肯定会当场跳起来,可现在他虽然被吓到了,但却及时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过激反应,转而伸出手替自己身边的澜太子挡下了那只毫无征兆地跃出来的丑陋生物。

  定睛一看,这原来是潜伏在花园里一只叫声难听的癞蛤蟆。

  癞蛤蟆,又称蟾蜍。光听这个名字便足以让人眉头一皱,扑面而来便是脑海中浮现出的关于这类生物的面目可憎。

  此等生物的身高约为62毫米,是同类中较高的,头宽大于头长,所以他们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动物。而它们的前肢比较粗短,手指又细又短,外掌突大而圆;后肢粗壮有力,它们的跳脚能力绝不亚于青蛙。


  “小心,可能有毒。”东方曜牵着澜的手,一点点地后退,直到他领着澜安全穿过了花园抵达了他们今日本要一起去问候的那位最近人气极高的公主所在的宫殿。


  对方是皇帝地丑最为宠爱的一批皇族之一,他的长公主,曾经被称为人气中路一姐。


  地丑皇统治的几位皇子皇女他们所处的国家分别分布在五个不同的领域——野区,游走,中路,对抗路,发育路。


  像他们今日要去拜访的那位以风华绝代闻名于世的蝉公主便是居住于中路一带的公主,但是她从不是那种安分的类型,也不是柔弱的女子,人人皆知她时常会跑去对抗路与那些强悍的对手进行一番一对一的比拼。


  澜第一次与那个女人见面,他在一路上遇到过不少姿容优越的皇女,可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不太一样,她的身上有着非一般的气韵,既妩媚,又冷傲。因为擅长跳得几曲舞,惹得皇帝异常喜欢。


  初见的时候,公主正在自己的练舞房里面反复练习那一曲在长安闻名的舞,预备着在立夏前的佳节庆典上大放异彩。

 

  听见东方曜的声音以后,公主立即停止了动作,吩咐自己的侍女们为她换上会客的华服,然后沏茶准备好下午茶的点心招呼这儿的老朋友东方曜以及……那位与他一同前来的横空出世的澜太子殿下。


  美眸流转于浅黄绿色的杯中茶水间,面对这两位突如其来的来客,蝉公主面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手投足的优雅轻柔既显得她落落大方,又不失可以展现自己的美艳绝伦的姿态。


  浅浅几句嘘寒问暖过后,东方曜尝试着打探消息,可很显然这位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比东方曜更有城府,也更加心细如发。


  “不久之后我们便要成为竞争对手了,太子殿下,还请您手下留情,别让小蝉输得太难看了。”蝉公主在送别他们的前一刻,站起身来向那位沉默寡言的太子鞠了一躬,像舞女谢幕之前那样。而她在弯下曼妙的腰身的时候,眼尾和唇角迸射出来的一缕锋芒被藏匿在了这俩位来客的视野盲区之处。


  “多指教,公主。”澜那时候没有从表面功夫上面觉察出这个女子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感觉,他说不上那是什么,大概就是所谓的从小养在皇宫里的那种公主高贵的气场吧,让他有种被压迫着喘不过气的感觉。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夕阳西下落了半个山头。

  紫色的晚霞在这片仲夏夜的紫蝴蝶花园之上扩散开来,一个在天边一个在地面,二者相融呈现出另一番美景。

  

  只是不知为何,花园小道上跳出了更多更多只方才从未见过的五颜六色的蟾蜍抱团过街,它们来势汹汹,仿佛一开始便已经埋伏在了此地等待着澜离开公主的房间跳出来阻碍他们过路。


  “皇宫里的花园平时会有这么多的蟾蜍吗,还是只有蝉公主的花园是这样的?”澜在规避着这群蟾蜍的时候,他朝着身旁的小跟班东方曜询问了一句。

  

  东方曜即答道:“只有她这里是这样的。”


 “我以为皇宫里不允许有这么多有毒物种的存在,”澜望着眼前这一群群面容可怖的彩色蟾蜍,联想一下方才那个热情周到地招待他们的女人,一时间有点儿担心那个女子生活在这片潜伏着诸多蟾蜍的花园里是否会一不小心被它们给伤到。


  澜拔出东方曜腰间的佩剑,将几只妄图跳到他身上的蟾蜍格挡了下来,由于它们做得太过火了,澜不得不在挥剑的时候斩断它们的肢臂。

  跳脚最凶的蟾蜍当场鲜血喷射四溅。东方曜赶忙把澜往后拉了拉,以防澜被蟾蜍身上携带的毒液给伤到了皮肤。当时澜还思虑着自己是否应当在回去的路上帮蝉公主清理掉这些麻烦,一会儿她就要从房间里离开,衣着轻薄的她稍不小心就会沾到它们的——之所以想帮助她,是因为刚刚公主待他很好,相比起其他毫不掩饰地对他表露出恶意的皇女而言,她对待他却是极好的。


  结果下一刻东方曜嘟囔了一句,这里的那些蟾蜍都是那位难伺候的大公主自己养在花园里的。

  

  东方曜此言一出,澜略微感到诧异,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料到。


  毕竟在一贯的刻板印象里,谁会把那样的绝色美女跟肮脏丑陋的蟾蜍联系在一起呢?


  澜没想到那次跟公主的初见是他与她之间第一场皇室内部斗争拉开的序幕。


  待澜太子离去以后,哇哇乱叫的蟾蜍停止了当下的一切动作,整齐划一地并排朝着公主的宫殿方向转去,它们唯蝉公主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现如今接着等待她下达第二个指令。


  公主却不搭理它们,而是自顾自地跟自己的侍女说起了自己昨天偶然在皇家藏书阁里看到一本故事书,书里说的是:


  在一片泥潭里,生活着一只妄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丑蟾蜍。

  一天,它看到天空中飞来了一群准备到南方过冬的野鸭,它们煽动着翅膀,降落到蛤蟆居住的地方想休息几天再准备离开。蛤蟆很喜欢和它们聊天,当它得知野鸭们要去温暖如春又有一位自己憧憬已久的年轻美丽公主常年定居的南方过冬这件事之后羡慕极了,于是蟾蜍就请求野鸭带着它一同飞向南方,可是蛤蟆没有翅膀是不能飞的,怎么一起飞到南方呢?

  这时,某只自认为自己比较聪明的蟾蜍想出了一个方法:它让两只野鸭叼起一根树棍,自己咬住树棍中间的部分,这样就和野鸭一起飞起来了。

  那只飞在天空的蛤蟆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它们飞过了一座座村庄,听到当地的人们大声惊呼:看呐!野鸭带着蛤蟆飞!

  蟾蜍心想人们要是知道这办法是我而不是野鸭想出来的该多好呀!当它又一次听到人们惊呼野鸭带着蛤蟆飞,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时,它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大嘴喊了一声:“是我……”

  然而,蟾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一个跟头栽下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进了水潭里。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所处的处境,不能得意忘形,故意炫耀自己,无论何时都要谦虚谨慎。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然而那群常年赖在公主花园里的蟾蜍却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能够理解屋里头的那位年轻美丽的公主说起的这个故事的寓意,它们还因此把这刚刚离去的澜太子当作了一个假想敌。


  不久后,蝉公主养在自家花园里的那一只只丑出七彩花样的蟾蜍们四处散播谣言,拉拢了皇宫内院里的另外一批仇恨澜太子的人一同传播不实信息,说什么,澜太子嫉妒公主多年来深受皇帝宠爱,早已蓄意要在今年五五宴会上划破公主出席宴会时穿的那件华服,意图让她出丑。而刚刚澜和东方曜一起前去访问蝉公主的时候,一路上的确有不少人看到他们,至于是不是真如这种不好的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便不得而知也不那么重要了。

  在这个世界上多数时候还是蠢人居多,这类人不愿意去听所谓的真理,对于不合口味的真相他们也压根儿就不感兴趣。人们往往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而当时其他皇族最想看到的就是有一天澜太子的狐狸尾巴漏出来,让他们一齐抓住把柄再以此团结起来向那位睁一眼闭一眼的昏庸皇帝偷偷打小报告,让天子再对那位澜太子加以限制。


  澜太子纵然再如何突出优秀,可他最后依旧比不上自幼被那皇帝老儿放在身边宠爱着的长公主。


  所有人都选择站队到了公主那边,对这个刚来不久的澜太子,他们本就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加上那位太子不善言辞且不爱与人交际,使得他们对那个浑身上下透出阴郁气质的少年愈发的不喜欢。


  公主深得民心又有皇室其他姐妹的支持,她在这场皇宫内斗中很快就取得了胜利。


  这场事件惹得许多人都不开心,因此也间接导致了澜太子再次受到了限制,而且这一回皇帝丝毫不手软,直接剥夺了澜太子自身修炼而成的五成功力还没完,接下来顺应着民意,皇帝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把澜给关进了皇室里那个用来惩戒罪人小黑屋里面不允许他外出,甚至不许他那个贴身侍从东方曜跟在身边与他作伴。


  就这样足足过了半月。


  皇帝太狠了。东方曜当时亲眼看着皇帝派出自己手底下的权臣而来,他想要阻止却只能在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澜所做的每一件事——

  由于皇室成员担心杀手出身的澜太子若是哪天起了歹心会夜里追杀他们,而他们自小到大都安逸惯了,自然无法从澜太子的追击之下成功逃生,若是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必须削弱其在猎杀的时候展现出来的那种异常快的移速。以前东方曜天真地以为地丑很宠爱澜,毕竟在之前闹出那么多无伤大雅的小风波的时候,皇上虽然口头上说一定要惩治不安分的澜太子,可当时也不过是把他禁足在自己的寝宫内,没有实际意义上地对澜太子下什么处罚。然而,这次澜太子却被那群权臣按着抽走了腿脚处的几根骨头,抽筋拔骨,直接以破坏他的行动力的方式减去了他的移动速度,这样一来,即便是将来澜太子的伤口愈合,受损的筋骨再次长好了,但是留下了这等严重的创伤以后,他定然无法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条准则上继续横行霸道,也再无法回归从前在速度上的那般的统治力了。

   除此之外,那群负责调整澜太子的权臣还将他体内的五成功力给抽离走了。这是为了限制澜太子出刀的伤害以及那超标不似常人应当有的自愈能力。


  

  东方曜想靠近澜的时候却被他们拉开了,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多么无力,在天威之下,他根本护不住太子。


  在见不到澜太子的那半月里,东方曜有的是担心,有的是伤心,更有的是想起那位笑里藏刀的公主以及她所饲养的蟾蜍跳脸的画面以后的急火攻心。


  他多想直接闯入公主的花园把她的小蟾蜍全部抓起来关进一个装满了农药的罐子活活灭门了。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她是皇帝膝下尤其宠爱的大公主,自幼陪伴在皇上身边博得多年宠爱的她想要拿捏一个新来的不速之客其实也并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足矣。


  东方曜索性放弃了找那个女人复仇。

  他摒弃了一切冲动,因为他担心自己若是再出什么差错,恐怕就会连累到澜太子殿下。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澜太子现在被囚禁起来了,他想要见见对方都难,那几个看守着澜太子的狱卒若是没有收到足够丰厚的银钱肯定不愿意买账。


  东方曜这几个月的俸禄都拿去贿赂那几个生着一副恶臭嘴脸的家伙们了,只为了能看望澜太子,哪怕他不过有一小会儿的时间。


  然而在见到了久违的澜太子以后,东方曜却更加不放心了。他发现澜太子在这间环境不好的牢笼里边生病了,最近他前去看望澜太子的时候,耳边常常都伴着澜的咳嗽声,似乎因为那儿阴冷潮湿对人身体不好,也因为当时他遭到地丑皇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以后,导致他身体习惯不过来当前的状态,稍微有那么点儿风吹就让他病倒了。总之现在澜太子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在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有办法缓过来。


  隔着铁窗,东方曜依依不舍又忧心忡忡地看着澜在里面因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不止而蜷缩起来的肩膀,他还想耍赖留在这里不走,而彼时被关在里面的澜却对东方曜关切万分的手下人摆手说自己没大碍,兴许只不过是他不幸染了风寒。


  东方曜听到澜这么说,才稍微放心地离开了。路上,他还时不时回头去看看,却被狱卒粗暴地驱赶着。


  不过即使落到了这步田地,澜还是不得安生,甚至还在宫里首次亲身体验了一番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起初澜以为这次五五立夏日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是常年寄居在蝉公主的花园里的那群会说话的蟾蜍精把他们那天的来访当做是入侵者来犯了,然后为了把他驱逐出自己的家园,它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生物自然不惜被诟病为不择手段也要抱团躲在公主的背后散布谣言。

  然后,多脏多难听的话都从它们的嘴里冒出来,谣言四起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若是运用得足够好的话,想要把澜太子这个无敌的战神给刺个遍体鳞伤也并非难事了。


  当时,澜以为这件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搞出来的,他不怕,他也可以继续等下去,等到所谓的“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可澜真想不是,其实这件倒霉儿事的发生,并不只是因为住在那个公主附近的那群蟾蜍们不甘心他受到了众多关注的目光而导致的。或许那位与他从来都算不上熟稔的公主也在其中起着一定的作用,又或许二者的确没有直接的关联,不过间接的影响自然还是有的。


  而后的日子里,某天那位普罗大众都认为与澜有过过节的公主亲自前来这阴湿的环境看望了沦落为阶下囚的澜太子。


  见到脸色不好的澜太子的时候,她两道眉禁不住蹙了起来,美眸间折射出一道怜悯的神采,却无奈娇嗔地对这位因她而遭遇了如此苦难还背负了舆论压力的澜太子表示了歉意:“一切的火都是妾身引起的,要怪就怪妾身生得太美,这已是最大的罪过了。”


  “不怪你。”澜见到公主的时候虽略微诧异她会为了看望他亲自来到这种环境,但是却没有半分对她的仇怨。甚至在听到她对他说的这番话以后,他表示过去之事错并不在她本身。

  

  撇开这场事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皇帝把他当作了引起口舌之争的工具,以及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令他自小就成了人们眼中的一个异类。

  

   蝉公主被无数人捧在手心里听惯了赞扬,在过去她若是犯下什么错,也会有许多人心甘情愿地为她承担责任,她几乎从未低头致歉,而今日来向这位很显然正在陨落的澜太子表示歉疚之心,也是因为一方面认为因为自己管教不严的缘故导致了这么大的后果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本身的确忌惮这位澜太子,即便现在皇帝陛下做做样子让这位澜太子元气大伤,但也难保将来澜太子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啊,而今日她比较意外的一点是,澜竟然也会对她说出不怪罪她这样的话,这略微令她对澜改观了,因为她料想不到看上去最难以接近的如此清高冷傲之人,居然会有着这样善良的一面——“妾身……会为澜太子求情的,若是还有机会,明年的五月天……”


  “这事过去了,别再提了。”澜虽然不怪罪她,但在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他与这位公主之间也的确产生了裂痕。往后的日子里,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澜都不会再想看到她,甚至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如此这般,蝉公主自然也看得出来澜太子不愿意提到关于五五那天的事情,或许在今后他都不会想参与其中了,如此,也罢了。她本就是胜利者,那么前来对失败者施展

  今生他的命运也许早已经注定了,从未有一路顺风的时候。


04

 “让我再见见澜太子,许久没有再与他切磋过了。”东方曜的姐姐东方镜今天忽然向这个最近忙前忙后却始终见不到想见的人因而变得精神萎靡的弟弟提出了这么一件事。

  

  东方镜与澜太子只有数面之缘,他与她除了宫廷里遥遥一见的点头之交以外,他们的接触便是每个季节的武斗大会上相互交手的那几个时段。

  之所以会提出想要见见澜,是因为东方镜知道弟弟想念澜太子,她这么说,只是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把那个被囚禁在禁闭的监牢里的落难太子弄出来,让弟弟跟太子重逢。

 这么做,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东方曜万分感谢这位权势滔天但平时专门迫害他,今天难得一次帮助她解决相思之苦的姐姐。


  在皇家决胜场上,他们两个实力相当的再次相遇。


  “真是好久不见了,澜太子殿下。”东方镜倚靠在墙角边喃喃自语道。她回想起上次与这位太子棋逢对手,放眼整个皇族擅长刺杀的皇子皇女们,唯有眼前这个人可以跟她在武斗会上面屡次打成平手。

 他们上一回,以平局作为结果告终。

 东方曜想不通,为什么大家比起澜太子,更能够接受姐姐的能力超标呢?


  有了姐姐的威名在前,东方曜很顺利地得到了皇上的特许,他领着圣旨一路朝着禁闭室狂奔过去的时候,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太子!本天才来带你出去啦!”东方曜这一回很有底气地站到了那些个上次把他毫不留情地踢出来的狱卒们面前,他揣着圣旨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接着又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夺过了那显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家伙面前,一把将对方手里拿着的钥匙。


  他打开了禁闭室的门锁,然后把这道门踹开的时候,又唤了澜太子几声,却始终不闻澜回应他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澜太子还在休息,可想起那日分别之后,时常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的那阵咳嗽声,他一颗心不由得紧了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东方曜打着灯接着微弱的灯火第一次看清楚了里面的陈设,不过,他只觉得这里除了生活环境显得很不堪之外,人待在屋里的时候还会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至少东方曜自我感觉是这样的,因为他觉得这里面的布局给他一种整体透着阴森诡异的感觉,若是外面再有一阵风从墙缝里渗透进来吹拂而过,那就更可怕了。


    那个地丑真是无情,居然把为他拉拢了那么多民心热情的澜太子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不许他前来看望!

  东方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着屋内继续走近。

  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扑通直跳。

  他怕自己见不到澜太子,也怕自己见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澜太子。一种是怕自己不能与之重逢,在这里没有看到澜的身影;一种则是怕自己在此地与澜重逢之后,却发现那位被迫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澜太子已然遭到了歹人的谋害,然后不声不响地悄然离逝。若是放在以往,东方曜不会有这种悲观绝望的脑洞,但他如此乐观地陪伴在澜太子的身边,却亲眼见证了他的命运一路不平,似乎他的生命里总是在下雨,从来没有雨过天晴的那天,充其量分为不同量级的雨罢了。

  东方曜这等没心没肺的人如今都不禁怜爱起了澜太子,他若是看到那位外表冷酷好似从不挂心这世间一切繁杂琐事的澜太子因为卷入各种纷争感到愁绪绵绵,他情愿澜太子如他初见时那般冷漠无情、不可触碰。


  “咳咳……”屋内传来澜太子的咳嗽声将东方曜的注意力即刻拉回了当下。

  随着最近咳嗽病的进展愈演愈烈,澜的症状也更加明显了。

  他手里揣着手绢,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神情显得有些发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他的时候,他当即有些慌乱,忙把手里那块印着斑斑血迹的布料揉作一团丢了去。再转过身的时候,他的那双默然的眼睛仍然余意缠绵,数不清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沉淀在了他的眼神所迸射出来的眼光中,最后在东方曜觉察到他的异常之前,他把目光及时拉回来硬生生压进了心底。


   当下,澜只觉浑身火热,面上作烧。


  依据他的经验来看,这种病症绝不是简单风寒,而是肺痨。

  东方曜不懂这些,他见到了久违的爱人之后,只见对方腮上泛红,苍白清瘦的脸庞更显出奇异的面色,这般白里透红铺盖在澜太子本就清秀精致的容貌上令东方曜望着直愣神。

  面若桃花,又似乎能压倒桃花。

  待他从迷糊的状态里缓过来以后,才上前去牵起澜太子的手,告诉他说,他有办法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要让澜太子跟东方郡主见一面,就是他的姐姐东方镜。

 

  对于东方郡主,澜自然有印象。自从先前她挑战他的时候,与他打了个平局,人们便常常把他们俩个放在一起进行对比,若不是中间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他们之间也许本来还能在夏季再来一场巅峰对决。

  没想到,是那位只有数面之缘的对手帮了他一把。


  似乎从澜的神情中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他的心思,东方曜有点儿不满撇撇嘴道:

  “澜太子能出来都要多亏了本天才的爱情感动了铁石心肠,否则啊,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澜闻言轻笑一声,随即说道:“我信你。”

 

 “嘿嘿,谁让你我两大英才组合起来天下第一呢?”

东方曜趁着周围无人之际牵起了澜的手, 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虽然是帮弟弟把澜太子弄出来,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以此为借口申请了一个把澜太子弄出来的理由,那么他们三人还是需要走一下必要的流程的。

  东方郡主接下来会在皇家军营中央,当着千万兵将的面,跟那位已经被剥夺了五成功力的澜太子再比试一番。


  东方镜擦拭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她陷入了沉思,思虑着上次对局中自己究竟有哪里做得还不够到位,澜太子在她的阵法下没有败下阵来,但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她。

  她知道,那是由于澜太子不了解自己的缘故。

  

  至今为止,通过战斗切磋得出的对澜的了解来看,镜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比其他人谨慎小心一些,在没有摸清是怎么一回事的陌生阵法周围,他不会轻举妄动。

  若是久战,他是不是就能更显出非同一般的实力?

  东方郡主想知道也想了解令人恐惧万分的“鲨鱼之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当东方曜听从姐姐的建议,做做样子领着澜来到姐姐管理的皇家军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那位今时不同往日看上去面色显出了几分病态的潮红的澜太子来到此地的时候还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毕竟不管怎么说,澜太子是个传奇,面若桃花的澜太子虽不再拥有往日的威风,可他那不一样的面色却焕发出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引得在场的军兵侧目窥视,他只是微微蹙眉站在那里就成功乱了军心。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情景。即使大家都尽可能地在大队长面前保持着缄默不言,可她还是察觉出来了自己领着的这批军队成员们的变化。

  澜太子的到来口口相传,不只是东方郡主手底下的这只军队,还有另外一批人群在听闻澜太子亲自前来军营与郡主切磋这件事以后,他们纷纷涌了过来。 

  曾经皇上放话若是澜太子能为皇室开枝散叶,那么就分一半的兵权给他,而澜太子怀上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自己的,生下来都是皇子。因此,他们想要得到澜太子不仅是因为对方生得赏心悦目,还因为对方的身份。

  哪怕澜太子没有了强度,可他还有其他依旧很有用的东西。 

  所有人目光贪婪地集中在了澜的身上,那毫不掩饰的眼神让东方曜感到十分不适,他想要带着澜离开这儿,但是却碍于老姐的威严不敢造次。而且,哪怕东方曜叛逆不管姐姐,他也要为澜太子着想,一会儿皇帝就会亲自来看郡主和太子比武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肯定不能把澜拉走。

  坐在特等席观战的两支不同的军队平时关系不好,他们此时此刻在这里都怀着一样的心情,那就是他们都希望澜太子有朝一日得了兵权后可以来引领他们——他们都渴望澜选中自己这一方,若不是澜太子在此时还坐拥着太子身份,地位乃是他们如此闲杂人等不能碰瓷的那种的话,很大概率,他们会直接谋划着该怎么把澜太子夺到手。于他们而言,澜太子就像稀世珍宝一样。

  为了这可以带领着他们攀附权贵的珍宝,两支军队在比武场上居然竟然针锋相对,见了面出口成脏,就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对方,甚至大打出手。


  东方曜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呢,这令他联想到了地方故事里的那个为了一个名叫海伦的美丽女人引发了战争的情节。此时此刻,他所爱的澜太子可真像传闻中的那种“红颜祸水”……虽然准确来说,他应当称澜太子为“蓝颜祸水”才是正解。


  东方镜对此无奈,她没有任何表态,但是面部表情很显然掩盖不住她眉头一皱的事实。

  

  澜则感到很为难,他不想再受到这种不必要的关注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队长的威严下,全场肃静。

  纵然全员闭了嘴也挡不住他们内心咆哮的呼声。

  而且,当时东方曜一直牵着澜太子的手,这样的一幕落在那些个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便会忍不住觉得澜太子这分明愿意与自己的贴身侍卫亲近,但不肯偏爱他们多一分。因为澜的意外到来,引发了火药味。

  其实澜不管怎么抉择,他只要一旦真的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最后都是错。更何况,这件事是皇帝那边内部的决策,他从来都是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的。


 “我不太舒服,今日与你比一场可能状态不佳。”澜看着那位神情肃穆的银短发女人,说道。

  东方镜见到的澜太子从一开始回来就是由她那个黏人的弟弟小心搀扶着过来的,从对方时不时伴着的几声咳嗽得以见得澜的确是真的不舒服。而且脸色苍白,整个人相比之前透出一股子虚弱——这是太子殿下从未有过的状态,好像被剥夺了大量的精神力。


 “也罢,那我们移步猎场,去那里放松放松。”东方郡主也没有为难,适时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她今天本就是跟澜走个形式而已。

  东方郡主携手澜太子一起去皇家围猎场骑射打猎的时候,澜太子虽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当他站在那里谨慎而认真专注地观察着前方情况的变动的时候,却依然流露出往日那般冷漠无情的气质,看上去好像总是那么风光无限。


  然而接下来在皇家围猎场狩猎也是风波连连。


  在他们目光紧锁在猎场森林里的那群疾速奔跑而过的小动物的时候,有一只巨大的猿猴突然间从他们身后隐匿的灌木丛里窜了出来,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没想到会在皇家围猎场遇到这类从未见过的猴精刺客,情急之下,澜使出鲨鱼之力避开了猴精的袭击,东方郡主则坐地列阵,在规避开猴精的突袭的同时,她还原地圈出一面巨大的镜子把那只猴儿连同与自己同行的两人一齐困在了里边。

  这是澜太子首次偶遇花果山猴王——这是地丑皇帝旗下的某个部落里隐藏的大皇族。


  对此,初来乍到的澜太子自然不知道,他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刺客突袭,当时毫不客气地用精湛的手法反制了那只顽劣的猴儿。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慎打碎了镜姐的镜子,误打误撞地破了她引以为傲的镜像之术。


  东方镜感到惊讶,她定在了原地不动了。没想到被剥夺了五成功力的澜太子居然还能有办法打破她的阵法,并且在其中全身而退。过了一会儿,东方郡主从长长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她的唇角浮现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看来,今天还是不虚此行的。


  澜太子打破了绝世高手东方郡主的镜子这件事很快令他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东方郡主意外首败。这是镜澜之战第一场结果。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周围的大小国家也纷纷听闻到了关于这两位站在顶峰的刺客的故事。而某孙氏船夫从吴国远道而来,想见识那个横空出世的小太子如何破解那位女刺客的镜法秘术,却在途中撞到了那头肇事逃逸的鲨鱼怪,那怪物居然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引以为傲的开船秘术也破了。而破解的方法与他打碎了东方镜的镜子的手法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简单粗暴地直接用蛮力毁掉目标罢了……他落得了一场空,转而隐隐地生出些对澜太子的好奇。

  

  总之,澜太子刚出狱不久,便又遭遇了大小风波,灾祸在他身上降临的时候丝毫不吝啬的源源不断。

  

  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之后,皇宫内外人人都对澜太子渐渐改观,包括最开始对澜还略有好感的那批人也开始对这位恐怖的澜太子避之不及。


  有话题便是有名气的体现。倘若换做是东方曜的话,他巴不得自己可以一举成名,成为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明星,但是澜不一样,被迫享有这种待遇的澜告诉身边的东方曜说自己累了,不想再生事端了。


  东方曜闻言一愣,他什么也没有说。想到这几日他亲眼见证的发生在澜身上的事情,他不由得心疼地吻了吻澜太子,他真想安抚澜,可是他并没有切身遭遇那些灾难,他只觉得内心堵得慌,却说不出能让澜太子感到轻松一些的话语。


  他的澜太子,他的爱人,至高无上的爱人。


  若是当日他没有执意把澜接回来的话,是不是反而会更好呢?要么四处飘零哪天曝尸荒野,要么在皇宫的高高城墙之内稍有不慎便可能死于这些不省心的家伙们引出的一阵阵勾心斗角。


05

  虽然他是澜太子,但得罪了孙家人没有半点儿好处,他在打破了镜姐的镜子以后的人生仿佛也随着她当初的那面碎裂的镜子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澜太子渐渐被诟病为当代历史上的另类祸水红颜,甚至他跟东方曜步行在一起都会被造谣为太子行为不检,跟皇宫内院的侍卫勾勾搭搭。

  皇帝开始不待见他,对他失望了。要知道那位地丑皇向来都是无情没有心的混蛋,他可没有什么感情观念,只看哪个皇子最能给他带来利益。然而,澜太子虽能够引发足够的话题性,但是他每次都是带着争议而来的,偏偏每次都得罪了其他真正的皇族。

  地丑不可能为了澜一个得罪了更多的人,毕竟那样做无异于自毁国库。


  

  澜的太子身份本就名存实亡,不久再有诸多人联名上书弹劾澜太子,纷纷表达了对澜的不满。


  皇帝毫不手软地废了澜的太子身份,并且把他流放到了偏远的西凉国,那个荒凉的国家。

  

 人生一般都是起起落落的,可是陪伴在澜身边的东方曜多数时候只见到了澜的人生不断滑落的过程,他从一个低谷坠落到了一个更低谷。


  西凉国地处西方寒凉之地,单从这个国家的名字听着便足以令人感受到那个地域大约地广人稀、荒凉一片吧?

  如此一来,东方曜更加坚持要跟随澜了。哪怕他的这个决定让许多人觉得愚蠢,过去他好歹也是个靠着姐姐的保护因而有点儿地位的东方世子,可如今的他却变成了一个在澜屁股后面卑躬屈膝的笨蛋了,他大概是彻底地把澜当成了太子了吧,刻在他骨子里的澜太子,哪怕真实情况已然不再是那般,他也依然忠诚得像个一根筋的傻子一样选择紧跟着。


  就连皇帝陛下都不建议东方曜继续跟随澜,还说了若是他喜欢这种跟随在太子身边当引导太子的导师的感觉的话,日后再封太子的时候,皇上便会第一个把他派到太子身边的,还透露了一系列关于太子之位的可能性最大的名单给了他。但是东方曜根本不想听那些屁话,在他心中永远不变的太子只有澜,他所追随的也只有澜——这一点,从澜太子不惜犯险也要挺身而出帮助他的那天起就早已注定了,他在那天还立下了誓言绝不后悔,不是么?


  这一去定然会一路凶险,东方曜不可能放心得下澜一个人。换做是以前还未遭到皇帝连续打压的澜太子独自一人行走在乱世之中,他也不至于太过于牵挂着他的人身安全,可现如今的澜太子早已不再是当年了。

  他担心、他害怕。而且,澜现在还怀着他的骨肉,他的至亲。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途中遭到了刺客袭击,很难保证澜还能全身而退……种种原因结合,加上澜是他的爱人,所以,东方曜又怎么可能让澜以这样的状态流落他乡呢?


  “就算要走,我也护送你一起离开……我们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国家,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起生活也不是不行呀。”东方曜拍了拍澜的肩膀,试图安抚澜的情绪。


  因为怀孕初期的反应开始起作用了的缘故,澜离开这个国家之前,在收拾行囊期间,还因为恶心反胃干呕了好一会儿,最后折腾了半天他竟然又开始吐血,为了不让东方曜这个傻小子担心,这件事他还是隐瞒着,但他整个人都感到心力交瘁的反应却怎么都藏不住。


  东方曜看着澜这般可谓心痛极了,幸好离去的时候还有马车把他们一起送出去。不然,以澜如今的状态恐怕很难久站步行。


  结果在出城门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拦路虎。


  对方大放厥词,囔囔着以前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道:

“让澜太子出来陪我们一晚,就放你们过去。”

   听到这等狂徒口出如此狂言,东方曜当即坐不住,就算澜拉着他也没用,因为他绝对不能容忍澜被他人这么侮辱!

  在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东方曜出面保护着澜不让他受到歹人的欺负。

  

  事后,东方曜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澜身边,后者看到了前者一贯干净的脸庞上挂了彩,不由得感到些许难过的情绪。澜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拿出来沾了一些药水擦拭着东方曜的伤口,心情复杂因而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巨大的祸患,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别跟着我,我早就不再是当年,你早已没有必要留在我身边了。”澜不想再看到东方曜将来再有为自己受伤的时候了,他眉头一皱,尽管心里偏向于希望东方曜陪伴在自己左右,但是当下嘴上出口的话语却多是为了对方着想。


 谁知听到这番话以后,东方曜就沉不住气了,他以为澜这是要变着法子赶走他:“我与澜太子殿下少年相遇,即便斗转星移我也依然永不离弃。”东方曜早就决定了要永远追随澜,守护着他一生一世。

  

  其实东方曜心里有那么一丝窃喜,因为澜如果不是太子的话,现在的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跟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身份那道坎横在他们中间了。

  而且澜的身上还有他的亲骨肉,或许远离那个人心难测的地方还能保护好它。只是,东方曜想到澜怀着他的孩子期间还在受苦,他不由得感到心疼又自责。


  也许,到了西凉他们反倒可以安生一些吧。哪怕在一贯的刻板印象里,那个地方总是不太平,可但愿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去发展。


  那边是地广人稀没错,但也并没有真的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

  看样子,好像也还行。

  东方曜在尚未抵达的路途中,他还挺乐观的,想着他们初来乍到那会儿可能不容易,但久了以后应该也能在这里过上那种安居乐业的平头百姓的生活。

 

  谁知,他还是太天真了。

  首先那西凉国实在是太冷了,去了那里的时候,澜还开始严重水土不服。调理了好一阵子,澜的身体才好转了一些,东方曜明明那么怕冷,可陪同澜的时候,他也不得不逐渐适应了西凉这该死的寒凉气候。

  其次,当地的人看到他们的时候,虽然不算不友善,但难免还是会用特别的眼光打量他们,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这一点对于澜而言,令他觉得有点儿不安。

  而后,东方曜发现自己竟然是最适应不来这种生活的人,跟澜比起来,他其实更像是个从小就泡在幸福的蜜罐里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太子,而他面前的这位曾经的澜太子则是从小在四处流浪的人,被当做杀手一样地来培养长大。所以相对而言,澜比他更能够忍受得了环境的恶劣。


  东方曜没想到自己一代绝世天才,居然要让他所追随的澜来安慰照顾他,他知道自己这样会显得像个小废物,可是……在澜的怀抱里躺着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啊……!


06

 步行在草原之上,感受着午后的凉风吹拂过青绿色的草叶,他们一同漫步在这人生的烟雨蒙蒙中,他们相约从此以后共同品尝今后的哀愁苦闷与喜悦兴奋。


  西凉的景色如传闻中野蛮粗暴的西凉铁骑一样是粗犷的,放眼望去天高地广,山静水秀,葱绿色的景象一切都那么不加修饰。

  西凉当地的人也是如此,他们交谈的时候所流露出的谈吐爽直风趣。每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异域风情,看上去那么朴实无华。他们的吃喝也大大咧咧的,就像他们的玩乐那样随心所欲。

  一切似乎都还不错,都那么至情至性。


  西凉的森林长得很像皇家围猎场,但是这儿明显要更广阔得多,身处其中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不安起来,因为这四周都散发出一种危险埋伏的气息。

  生在在西凉国的的水果比其他地方来得甜美,纵然是尚未熟透的西瓜也似蜜甘。悠悠草原之上的天空清透如浅海,那清晰的画面透人心田。

  别致的音乐,传奇的舞蹈,醉倒了游人一片片。


  他们来到此地亲眼所见到的人文景观并不似他们印象中仅有的那样是浅薄的贪婪丑恶。



  好像真的如东方曜所料,他和澜可以在这里当一对幸福的神仙眷侣,他们在西凉无论过着什么没羞没臊的日子,那个狗皇帝跟那群总是盯着澜太子看的人都管不着了!

  反正东方曜站在幅员辽阔的大草原上正式宣布,在今后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神仙眷侣了!

  


  在西凉国来回的旅人和当地人每次路过这片人烟稀少的森林上总能看见了他们这两个看上去很亲昵的不知道是情侣还是伙伴的人互相依靠有说有笑。就像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夏天,他们在冷气房里发现透进了几缕阳光,亦是不觉得恼人的。

 过去从未被如此在乎过的澜意识到亲密的关系的确会让人开心,令他逐渐变成了一个不太像他的可爱的人。


  在西凉一同流浪、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有了约摸快三个月了,东方曜终于见到了澜那平坦得成功隐瞒了皇宫里的众人足有一个半月的小腹开始有了微微隆起的趋势。 

  他常常领着澜一起去散步,可最近他担心森林里会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间跳出来一只松鼠之类的动物扑到澜的身上,让他受到惊吓。

  于是东方曜寻思着今天要不就别去那个地方了,他也许可以看看西凉还有什么地方好玩……不过显然澜有些累了,他表示去熟悉的地方散散步也好,去新的地方也不太方便。

  东方曜点头称是。


  接着他们漫步在了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感受着在林间那清寒的空气略过他们的发丝。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常常出现的那个地方在西凉属于靠近西凉铁骑兵团的地方,那边算是他们的其中一个部落,若是知道的话,或许就可以避免了将来他们偶遇了一个向他们求助的陌生男人再而引发的新的祸患了。


  也许很多东西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澜的人生路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不会太平了。



  他们踏在黄土坡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见一棵树前边的大岩石后方传来一阵阵男子忍受着痛苦的闷哼声,他们上前查看的时候,发现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子被沾着毒的锐利物扎伤了。

  发觉周围有其它响动以后,受伤的男子抬头看向了疑似人类脚步逐渐靠近的声源处,见到有两位过路人来到他附近的时候,他赶忙出声向他们求助。

 “两位……我在途中不慎遭到了歹人的袭击,他们所使那件伤人的刀具上涂了毒,若是再延误下去,可能我将要命丧于此……望能够两位出手相助!”对方见到来者不是西凉本地人,而是另外一个区域的国家而来的人,便没有用西凉的语言与他们交谈。

  为了让他们放心,他还报上了他的名字,说他姓名为马超,字孟起。

  其实除了当地的一部分靠近王室的西凉人,倒很少有人知道他西凉王真正的名字叫作马超。

  以东方曜的性格,他不会见死不救,于是便拉着澜的手一起俯下身去查看这位路人男子的伤口。


  澜走上前去,他碰到了马超的手以后,发现此人的手上布满了粗糙厚实的茧,看样子不是一般人,大约也是个从小就经过严苛的训练的刺客或者杀手一类的人,他当时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把这个信息直接透露给东方曜。


  在接下来,澜解开了马超的衣服,在看到那上面已然发黑却仍然在流血的伤口的时候,他犯了愁。

  澜问起马超这西凉一带可以止血去淤的那种凉性草,而马超即答这个林子里靠西边那里就有长着一些,听闻此事,东方曜当即心领神会,奔去了西边采草药。

 东方曜暂时离开以后,澜以曾经自己的那些丰富的刺客经验来看,他首先需要把毒血排出体外才行,可目前为止若是要那样做,唯独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他亲自去把毒血给吸出来……

  澜略微为难,他抬眸看了一眼马超,却不巧发现这人刚好一直在打量着自己,那目光凝视着他,让他感觉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对方:

 “我需要用嘴把毒血吸出来才能起到驱毒的作用,这一点,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对方虚弱的声音里多了分笑意。


  澜内心七上八下的,在记忆中,他从没有为哪个人做过这种事情,他连出手帮助他人都是极少的,可能放眼他目前为止的一整个人生都显得屈指可数,可如今他却为了帮助一个陌生男人不惜冒着自己可能也会中毒的风险以这种有点儿亲密、有点儿暧昧的方式而出手相助。


  兴许,是因为东方曜改变了他。


  马超看着澜,感受着澜趴在他的肩头吮吸出血液的那种奇妙的柔软的感觉,莫名地被撩拨起了一股热情洋溢的抢夺欲。他在澜吐出了最后一口毒血,然后在拿起自己随身的水壶漱口以后,又用手绢沾了一些水上前帮自己擦拭着伤口的时候,忽的伸出手握住了澜的手腕。看着澜诧异而疾速缩紧的眉、感受到了澜僵直的身体,马超则扬起唇角戏谑一笑,道:“你知道对于你这样冷静自若的人,我会怎么样吗?”


 “别对我出言不逊。”澜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抓得紧,他每挣扎一分,对方便得寸进尺地施力三分。


  “你对我有着救命之恩,我不会伤害你的。”马超见对方的沉着冷静因为自己寥寥两语便被打破了,他觉得有趣,一时间忘了伤口的疼痛,忍不住看着澜可爱的反应微微发笑。

  

  两人纠缠了一会儿。澜没想到马超受了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有这种力量,如此轻易就把他限制得死死的,一点儿都不能动弹。但很快,对方就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腕的手,只用大胆的目光扫视着他。

  

  太郁闷了,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又起了波澜。

  澜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以往在西凉的日子里,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东方曜陪在他身边使得其他人不敢随意胡来的缘故吧。  现在,他的小侍卫暂时离开了他,让他一下子又陷入了险境了。

  西凉,现在看来不是他们先前看到的那样简单的。


 “你不是一般人,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在刚刚,那小子在你身边与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住你的名字了。”马超负伤处于弱势,但他哪怕是仅仅靠在那儿,也无法磨灭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仿佛可以压到西凉铁骑的威猛气势。而像他这样的人在追求想要得到的东西的时候,也会像草原中的狼捕猎的时候那般,全神贯注、狂而不乱。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刚好在这里遇见你,刚好对你出手相助,也仅此而已。”澜刻意跟眼前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态度坚决,与此同时他也看出马超绝非一般人,因此在与他处于同一片空气下的时候,他变得谨慎了起来,回到了澜太子身为精英刺客时具备的那种高度警戒状态。


  眼前人不是一般人,他身上……澜能够清晰地感觉马超的身上散发着跟他相似的气息——他们都像踏在死亡之上卷土归来的杀手。


  两双锐利的眼睛迸射出了闪着锋芒的目光,双方站在不同的立场紧紧注视着对方。

  

  他们之间的气氛陷入了焦灼一片,最后还是以东方曜回来的时候发出的那句轻快地呼唤着“澜太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只剩下风声令澜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的寂静。


  在过后,东方曜回来出现在了澜的视野里,让澜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他一边庆幸东方曜没有看到刚刚那番场景,这莫名让澜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猜想若是东方曜知道了,大概是要跟他闹别扭的;一边只希望自己能赶紧解决当下的事情,既然帮了人,那就帮到底,然后他们就彻底撇清关系,两不相欠!

  想到这儿,澜逼迫自己在脑海里抛开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形成的画面,从东方曜的手里拿过了草药为马超敷药,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可见过去的日子里他也没少受伤。马超全场都认真地看着澜为他做的一切,澜感受到了此人热切的目光却假装不知情,最后撕扯下了自己挂在脖子上御寒的围巾一部分布料充当包扎伤口的绷带,以最干净利落的形式很快地处理好了对方身上那最开始看起来还很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后,澜很快就起身,撤开与马超保持了一段距离。

  

  东方曜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着眼前人在伤口刚处理好却未愈的情况下现在就能立马站起来,他有些意外,忍不住脱口而出感叹了一句:“也就是你们西凉人身强力壮,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撑不了这么久死翘翘了。”


  “你们当真不是西凉本地人,”马超朝着他们再上下迅速审视一番,“如果不是你们刚刚展现出了不一样的一面,我会以为你们只是途径西凉的游人。”

  

  “哎呀这都是意外,本天才和澜太子……”东方曜话还没说完,他身旁的澜很突然地打断了他。


  “我们确实是途径西凉的游人。”澜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且比起今天在当下之前的每一刻都要显得更加的异常冷漠。


  东方曜接收到了澜的提示以后,猜想后者大概是不想让自己以前的旧身份和之前那堆烂事暴露给外人知道,然后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于是他也很配合地对澜的这番话点点头。


  马超没有再追问下去,目前为止的一切,确实是他们三人点到为止的萍水相逢。



   之后马超与他们二人拜别,表示若是将来他们在西凉需要寻求帮助,只要向当地的西凉人报上他的名字就好。他说,这还因为他在西凉的四海八荒都有着极好的人缘,通常情况下只要他出面,便没有人会拒绝他的。


  “还有这等事?那本天才就谢谢你咯!”东方曜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离开了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以后,感觉自己的脑袋瓜都放松了,而这一放松使得他变得像个没有脑子的小蠢蛋却丝毫不自知。


  澜望着马超离去的背影愈来愈远,他的面色也越发凝重起来了。

  刚刚马超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以及他本人对他们说的那番话让他更加起疑,一时间却根本猜不透马超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当地竟然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在西凉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一道皇帝亲笔的圣旨让信鸽远道而来交到了他们的手上,而那是召回他们两个都圣旨。





07

  没想到如今一道圣旨下来,澜竟然再次被召回宫,还被恢复了太子的位分。

  兜兜转转,最后居然又回到了原路了。


  澜隐隐感觉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不对头,对于可以回去这件事,他并不感到任何开心的情绪,甚至相比起最开始的那时候,他变得倒是更加抵触了。

  东方曜倒是很高兴,他以为是皇帝陛下看出澜太子蒙受了冤屈,在查清事实以后,他决定召回澜太子,然后再补偿他什么的——就算没有补偿也没有关系啦,澜回去以后不还是那个手握权势且位高一切的、他用一生所追随的那个澜太子吗?

  寒冷的西凉,终究是不如皇宫里的温室舒服。

  望着澜出神的模样,东方曜却没有读懂澜当下真正的忧虑,他以为澜担心的是回去之后再过不了多久,在此之前的那些闹剧又要重蹈覆辙了,于是他走到了澜的面前,拉着澜的手,然后毕恭毕敬地单膝下跪道:

“澜太子,请跟我一起回宫吧,这次,依旧是聪明无畏的本天才送你回去噢!”


 “总感觉不太真切。”澜喃喃低语了一句。

 

  东方曜那时候离得近,这句话也被听他了去。

  

  近期发生的事情都太过于戏剧化了,澜的一生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事情无论截取哪一段都那么不平静,不断的风波总是降临在他的身上,似乎唯独在西凉的这段日子里,才是难得安生下来的生活。东方曜当时是这么想的,其实若是可以的话,他情愿与澜生活在远离尘嚣的地方永远不再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他不能。而且他还会劝没有意愿回去的澜与他回去。在原本他所生活的那个地方,有他的祖国,还有他的姐姐,以及其他亲朋好友,那么多东西让他觉得是那么难以割舍。当然,过去他为了澜都抛弃了他曾经所珍视的那一切,如今他收拾行囊准备牵着澜启程回宫,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召回他们的人是天子,皇帝对天下所有人而言,就像是广阔无边的天。

  若是不归,那便是抗旨不从。


  澜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踏上了返回那个人心叵测的地方的道路。


  回朝后,那些过去对澜针锋相对的人全部都转变了一副态度,他或她或它,他们纷纷对澜友好了起来。


  这实在太过于古怪了,后来在朝上他们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而那个人冲着他们露出了微笑。那样的笑意一瞬间把东方曜和澜的记忆拉回了两三天以前,他们在西凉遇到的那个向他们求助的男人在得到了帮助以后,告诉他们将来若是在西凉遇到了困难,可以报上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做——马超,字孟起。


  马孟起,马超。

  西凉马超,西凉铁骑马孟起,西凉王。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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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月的营业文噢QAQ

❤️后面大概有西凉王马超强娶澜太子,夺爱之恨让东方曜黑化成了曜太子,在n年后杀进西凉打算把澜抢回来的那种情节。


后面的剧情可以放一部分试阅↓↓↓


澜后撤一步,马超靠近一步。

 

  “西凉人就像草原上的狼族,我们的本性亦是如此贪婪,越是难以撕咬的猎物,越是想吞咽下去。”马超随身的武器长枪被他拾出一支,他用枪尖前端一侧相较而言较为钝锈的一面轻轻略过了澜的下颚,想以此逗逗他,逼迫这个人抬起下巴来正眼好好与他对视着,而当他端详着澜的这幅面孔的时候,他不时可以接收到对方那对他怀抱着愠怒与恨意的眼神,在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屈。而这令马超感到骨子里的血液愈发地变热了,他笑笑,感叹似的脱口而出接着道,“看上去越是难以捕捉的猎物,果真越能勾起狩猎的欲望。”


  澜被马超以压倒性的威势胁迫着,他看上去处在了下风,远远看去他几乎浑身上下都寻不出能抵抗对方的反击点。

  谁知下一刻,澜竟一把握住了那把长枪的枪杆,他拽住它用劲儿将其拉到了自己的脸上,随即主动朝着那尖锐的枪尖靠了过去,他脸上的皮肤与那锋利的刀刃口贴在了一起,只需要再接近毫厘之差,便可以看到枪尖捅破人的皮肉而鲜血淋漓的画面了。


 “若西凉王真因我而起执念,那我愿自毁容颜,打消您的念头,收回今日提出的这份荒谬的要求。”枪尖划破了澜脸上的皮肤,鲜血溢出滴落在了马超的正面视线范围内。


 “住手!”马超当即出声想喝止澜, 但后者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还在他暴露出自己的一丝着急之后,愈发过分地拽过了他的枪,显然刚刚说的那番话不是假的……于是马超赶忙握紧了手里的那杆长枪,扣紧枪身夺回了主导权以后,他上前一步手势下移却把枪尖锋刃竖起来抵在了澜的咽喉处,一手扳住澜的肩膀,他目光如炬地紧紧看着澜,随后出声不轻不重地道出了威胁,“别乱动,再动就是死。”


  “那就杀了我,让这一切一了百了。”澜自幼游离在于生死两道的边缘线上,他早已不那么惧怕死亡了,若是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可以像自己有时候想的那样,干脆一死了之,让眼前的这件疯狂的事情,还有从前与今后大概率还要继续落到他身上的那些祸患彻底地一起消散。


“能用你一个来换取的和平共处,何乐而不为?你的国家皇室内部上下除了那家伙以外,几乎无一人敢反对,你难道还有自主的选择权吗?”马超看到澜的眼神一点点地变得黯淡下去,他伸出手去抚摸眼前这个被他困住的可怜的澜太子脸上的血迹,心里不由得感叹若不是他刚刚及时拉住了澜,恐怕这张足以引发两国战争的惊艳的面容就真的要留下疤痕破了相。


  澜没有阻止马超这显得亲昵的动作,他发现现在确实就是那个理,他没有什么选择权,哪怕是用没人性的强制手段,那个皇帝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到西凉王的怀里任他受辱。


   

  “若是你不同意,我就挑起两国战争,”马超见澜不说话,便接着添油加醋,“那个为你出头的跟班能在我的西凉铁骑下撑多久,若他成了西凉人的俘虏,那皇帝还是会推你出来交换的……无论怎样,你都没有别的退路了。”

  

  “西凉王常年南征北战,强取豪夺已是常态,为何现如今坐拥盛世和西边大半个天才还不满足?”


  “可我还没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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